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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花》:走不出的计中计

       80分钟的电影,讲述发生于1天之内的一场阴谋,时间之紧凑、信息之庞大,至少要用160分钟去体会,稍不留神,计在往哪走,谁是谁的人,极易擦肩而过。尽管银河映像的作品看得不全,但也对其黑帮/警匪片的宿命标配略知一二。宿命,亦即天注定,人只能服从,无法反抗,更无法改变结果。正如《暗战》里被恶疾缠身的张彼得,他的命运是可预知的,他无法改变,只能服从。但不是所有宿命都是天灾,也不是所有宿命都有可被察觉的蛛丝马迹,更不是身处命运之中的每一个个体都会知道自己的宿命走向,因此,无法反抗作为一个结果不代表过程必定是逆来顺受,反抗、有意识地服从、无意识地服从,这些都具有必然性。《暗花》讲述的就是服从与反抗的过程。

       “天”是抽象的,无法被触碰,不可被视听,它的话语权因其独特的存在形式显得神秘又神圣,这样的存在要如何被反抗?《暗花》将绝对话语权投射到了洪先生身上,将天注定具象为人注定,于是人面对天时本应有的无力感转变为阿深头脑中的一个有形存在,因为是“人”,所以可以对抗,甚至在最初,阿深眼中的这个存在只是一个无能的老头形象,无所可畏。但这只是阿深想象的洪先生,真正的洪先生是怎样的,创作者用整个电影在表述。

       洪先生是神秘的。他的神秘,首先体现在他从未出现于影片的情节性段落,甚至并未以正面镜头出现而仅仅以侧面镜头出现于影片首尾的相同影像中,同时伴有与影像信息无直接关联的旁白。即影片从未正面表现洪先生,对他最鲜明的形象呈现都是通过影片。一场计谋、两个人的命运、无数未知的从属,洪先生如上帝般的掌控能力一目了然。沿袭于他的神秘,洪先生还是神圣的,这种神圣并非如“天”的本体所自带的神性,而是因人的拥护而具有的极其崇高的绝对地位与话语权。当镜头定格在发生在港澳码头H出口的枪战后阿深那苍白的面孔时,我们会认为能够看透计划、掌握计划的是杀手耀东,他的确精准地掌握了自己的计划,但他的计划也不过是洪先生的计划之一部分,而能够决定他人命运的洪先生才是所谓“天”的象征。正如耀东所言,他不是没想过反抗,但他不敢,因为他不知道身边有谁是洪先生的人,他选择了服从。

       整场电影就是洪先生的一场套层计谋:让耀东解决阿深,然后再解决耀东。暗花的传言是诡计的开端,耀东的计是发展,两场枪战是高潮,两人的死是结局。耀东和阿深是计中计的主客体,同时又是整个诡计的客体,而祥叔等隐藏在他们周围的洪先生的从属则是整个计谋的有力推行者。耀东与阿深,一个服从,一个反抗,妙的是创作者随后用两人“相同”的面貌暗示两人相同的命运。那一场镜子枪战,让人不禁想起奥逊·威尔斯的《上海小姐》,枪林弹雨,光影破碎,两人都在求生,但也做好了死的准备。

       把服从又分为有意识与无意识,基于个体对宿命是否自知。耀东对洪先生的服从是有意识的,因为他恐惧于反抗的下场,但他的死作为一个结果,实质只是他无意识服从于宿命的结果。即使他在镜子枪战中存活,他仍然会死于艇王份子的枪下。同样地,阿深被设定死在佐治一派的枪下,大难不死后,他要么死在镜子枪战中,要么战胜耀东然后接替耀东被杀的宿命。必死无疑是对两个人早已设定好的命运程式,然而死的结果还不是最可悲的,更可悲的是被卷入计谋中的两人或多或少都出于忠心,最后一个死于聪明,一个死于狂妄,更衬托出洪先生妒能害贤、逆我者亡的恶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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